是个短渣，被雨下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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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琅琊山总似是被雨水浇得更为苍翠与生机勃勃，循了山路陡峭而上可寻山鸡、云雀、喜鹊还有微微有点恼人的伯劳的踪影，山下循河逆行更是总停着鹧鸪，河里有鲈鱼，凡是在琅琊阁呆过一阵子的人都知道逢年过节这餐宴上断不可少的便是这琅琊山的山珍河鲜，有时候是琅琊阁少阁主亲自带人在雨后泛水的时节抓的，带谁自是不言而喻，少年总是卷起的裤腿裸露着一截白皙的小腿，认真的寻着溪流里鲈鱼的痕迹。 

并非所有的雨天皆可，飞流有时满怀期许的向蔺晨透去跃跃欲试的目光时，蔺晨只是走过来揉一揉飞流头顶柔软的发丝。琅琊山的鲈鱼要被飞流都捉走了，山鸡也是，要再过阵子才好。蔺晨摇着一把折扇笑的眼含桃花，在登时委屈的少年身旁席地而坐。 

飞流啊，不如陪蔺晨哥哥去花街吧？蔺晨哥哥带你认识几个美人儿姐姐！ 

春夏秋冬风霜雨雪抑或是清峻疏朗的天气，在蔺晨这儿是从来不缺少景致的，他指尖捏着一把素面折扇，白袍青裾，自是一番倜傥风流的模样含着七分笑意三分沉醉，即便飞流内心万般不情愿却早就被那笑成一线的青年拽着胳膊往城里晃去。今日大雨已停，可这山里还下着密密的细雨，蔺晨将伞骨一推，铺开那青灰白色素雅淡然的绢面，那伞下坠着的半爿玉环晃悠悠的引了那少年人的心思，飞流喜欢雨天却不爱被雨淋湿，于是便顷刻间忘记刚才被推推搡搡百般的挣扎，躲在蔺晨的伞下随着那坠子一晃一晃的在他的身旁蹦跳着。 

长雨不晴时城中的生意也略显清淡，便是那丝竹管乐之声也暗哑无趣。蔺晨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斟茶，似是张望着窗外雨景，却又忍不住偷偷瞥着一旁吃着糖粘的飞流。糖粘是方才路上买的，飞流喜欢那酥酥粉粉吃不干抹不净的糖须，总有那么几缕顺着少年的指尖偷溜出来掉在那小巧的食盒里，蔺晨看着飞流每次吃完低头都发现盒里还或多或少留着点糖渣的时候那瞬时明亮起来的眼睛，那双眸子清亮而深邃，往日里总难免带着些许抹不去的凌厉，但是此时却只如一个普通的孩童一般，在蔺晨眼里，自似落入了漫天的星辰。 

飞流别急，回去路上蔺晨哥哥再给你买两盒，一盒路上吃，一盒回去吃。 

琅琊阁阁主笑靥如花与光同尘，浅笑着凝视了几许便敛了敛袖袍，伸手将粘在少年唇边的几丝绵糖轻轻抹去。 

只是这糖多吃不好，吃胖了，逃跑时可就跑不过蔺晨哥哥了！ 

给糖吃是一码事，欺负飞流又是另一码事。飞流深谙其中之理，他懊恼地拧眉，依依不舍的把糖粘放了回去，却于倏忽之间，倚窗而坐的倜傥公子已是将那半块糖粘送入唇齿之间，末了还不忘向飞流露了个过分陶醉的表情。 

有时却是哪里也不去。飞流枕着手躺在地上用一种过于专注的眼光盯着一旁案几上那几簇新折的梅花，淡粉嵌了一圈乳白，还有几株鹅黄的可爱朵儿是蔺晨从山里飞流寻不到的地方摘来的。他似是在数着花瓣的经络般只是偶尔眨一眨眼睛，蔺晨从书籍里抬起头来，他坐在屋檐下，任凭冬雨顺瓦楞流淌而下汇了那一条条的银丝，再滴入地里回归去那旷然无垠的山野。馥郁的山林里除了淋淋漓漓的雨声，只有一旁少年平稳的呼吸。蔺晨探着身子仔细打量，飞流不知何时已沉沉坠入梦里，梦里也许又去捉那久违的山鸡与云雀，运气好点儿的时候还能看见琅琊山的猴子，雨后均是要体会体会那山间的清澈透亮似的，而飞流也定是爱释了性子捉弄一番的。 

梅长苏耐心地唤了飞流。 

以后下雨，飞流不要再去山里了。大家不吃山鸡，也不吃鲈鱼了。 

飞流没能理解自己的苏哥哥在讲什么，只是这一日正是难得而清冽的雨水天，他总是记不完全的回忆里已经很久没有和蔺晨去抓山雀了，还有伯劳。飞流从小盹中听见雨声，还未来得及系好纶带便蹦跳着雀跃着匆匆忙忙往阁里寻蔺晨。 

梅长苏想起蔺晨死的那个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