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因会再次远航,艾德里安会再次被轰成碎片,我和你会再次在睡在科西嘉的星空下,我会再次来到布鲁日,再次爱上伊娃,再次失恋,你会再次读到这封信,太阳会再次变得冰冷。尼采的留声机唱片播放结束时,为了无穷无尽的永恒真理,撒旦会再次演奏它。”

【蔺流】【琅琊榜】病

一发完小渣文

自割大腿肉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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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是那一壶清茶自小炉上煮沸的声响惊得他从沉思中缓过神来,蔺晨揽了袖口,伸手便向着茶壶探去,却没想还未碰及那正在那一小炉炭火上汩汩作响的物什,手腕已被略显冰凉的掌心覆住,力道虽是不大,但执拗且顽固,足够将尚未从思绪中完全苏醒过来的蔺晨钳制的无法动弹。

他循了手腕看去,飞流正盘着腿坐在他的身边,那一壶热茶已然按捺不住般顶着壶盖扑棱棱的往外冒,但飞流似乎不可耳闻,只依旧着急却不言语的盯着被自己握着手腕的人。怕真是自己疏忽于沉思了,向来能先飞流一步的蔺晨竟不知少年是何时苏醒过来而又似观察了许久般于分毫之间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他一如既往粲然一笑轻窕而不失风雅,只是飞流见他如此更是着急,手上施力箍得蔺晨眉心一紧。

“烫!”飞流几乎是要着急的跺起脚来,但是他几近将所有的力气都花在手上了,于是只是懊恼的皱起眉头语带焦急。

蔺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指尖离着滚烫的茶器早已不到一寸,这失神一碰怕是肯定要被烫出伤来。他重又换上了往日里的那副模样,一边收回手腕寻了置于桌上的湿布,而空置着的右手往飞流脸颊上轻轻一掐,笑得春风得意。只是少年并非往日里逃之夭夭的模样,见蔺晨已经收手,便又似泄了气似的,无精打采颓颓然并非与他日里灵动飘逸的少年一般,依旧坐在炉火边望着蔺晨的动作怔怔的发着呆,想是刚才从卧榻调用内力并于电光间覆住蔺晨手腕花费了这两日养的全部精力。

“还是飞流心疼蔺晨哥哥,”心口虽是被少年这来往的举动惹的一紧,嘴上依然是那调笑的语气略带轻浮,年轻的琅琊阁主往那青瓷茶盏里斟入热茶,指尖拾了一杯,拧眉轻闻,方又绽开浅笑,将那杯盏置于少年面前,“正好,喝了。”

蔺晨泡茶自有一绝,清明时节自琅琊山上采的云雾,或是蜀地运来的青城雪芽,凡是这世间能够指出名道出姓来的这位琅琊阁阁主都能将其泡出一番风味。蔺晨常与梅长苏对坐,不论是清风细雨亦或是飞雪时节,一壶好茶自是不能少的,而飞流若是闻了那茶香,即便是正被蔺晨闹得上了房顶,也定会冒着被那嬉笑之人再耍弄一番的风险回来陪二人饮上一杯。

只不过此时飞流只觉得鼻塞气闷,方才动用内力又使虚气上浮,他望着茶盏里清清澈澈的茶汤皱眉,只觉得热气熏得他难受。

“我加了酸枣仁,喝了对你安眠有效,”蔺晨见少年不动声色,便将手探回,轻轻吹了吹,“飞流乖,喝了蔺晨哥哥的茶,包你明天活蹦乱跳的。等你好了,蔺晨哥哥和苏哥哥带你去灯街,你到时候看到什么好玩,蔺晨哥哥买给你!”

飞流听了“苏哥哥”三字,便顿时来了精神,方才懊恼的神色也于这三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烟消云散。他双手捧过茶盏,试探性的抿了一口,多半是因为嘴里无味,抿了一口就要丢开,却又见蔺晨挂着一副飞流熟悉却畏惧的笑靥,只得一饮而尽。

飞流能感觉到温热的茶汤顺着咽喉直达胃底,但似乎和自己不舒服的地方差了足够有琅琊山到廊州那么远。蔺晨直起身不费力气般便将飞流从地上捞了起来,换做往日里少年一定是百般不乐意要从蔺晨身上跳下来,只是今日也顾不上挣扎,出乎他意料的蔺晨也并无像往日里喜欢往飞流的腰肢上一掐,只是半托半扶的让他可以安稳的把头枕在肩上。天阶夜色凉如水,蔺晨分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日了,他只可见被窗檐隔绝的一方天空正浓稠如漆黑的潭水,望不见星辰,屋内是被烛火摇曳的一抹抹光影,清淡的很。他微微侧头用额头去探少年的眉心,依是灼热,而被自己如同一个孩童般抱着的少年又已昏昏沉沉沉入睡眠,却依赖的环着他的脖颈。几层单衣下蔺晨可循少年的体温,却是比正常要低了一些。蔺晨的心口似是有人闷击了一拳,未是重伤,却左右不适,他探手拾了梅长苏早些来看时披在锦被上的斗篷,反披着将飞流整个人裹了进去。

蔺晨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拍着飞流的后背,吐露在他耳侧的气息似是顺了些,他合了合略显倦怠的眼,自飞流两日前突然生病此后蔺晨并无安睡,梅长苏本就是个病秧子,没让自己照顾他就算不错,而琅琊阁和江左盟其他的人他又放心不下。飞流向来浅眠,他便不敢再将飞流放回卧榻之上,只是这样如果抱着一个孩童似的,缓慢而沉稳的于房中踱着步,听着琅琊山丛林间灰喜鹊的低叫。

呵,飞流本就是个孩子。蔺晨难得会反驳自己的想法,他将斗篷又拉上来一些,直到盖住少年半个脑袋。

 

飞流做了一个噩梦,周遭都是他不喜欢的景物,黑魆魆的墙壁,黑魆魆的没有灯火的房间,他想要抬手去揉眼睛,只是手脚都被铁链拴着,难以动弹。似是有人蹲在他的面前,飞流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还未等他意识到并非灯光昏暗而是眼前被蒙了一层黑布时候,却有什么伸到他的嘴边,试图撬开他的牙关让他饮下去。

好喝的东西是不会有这般苦涩难闻的气味的。飞流本能的试图挣脱开那只用力捏着他下巴的手,却只听“哗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飞流这才惊醒过来,似是有人把眼前的布也扯下来,晃进视野的是明亮的日光,以及蔺晨略显憔悴的神情。在飞流的印象中蔺晨的眼睛里是带着星光的,只是此刻似是星光全部黯淡下去了。

一只瓷碗碎在蔺晨脚旁,淌了一地的药汤,飞流尚未分清梦与现实的虚实,却只看见平日里陪他玩耍的甄平和黎刚都站在自己的床头,还有他的苏哥哥,青衣纶巾,却全都带了一丝惊惧之意。他不解的看着,却是顺着相较而言梅长苏那稍显温驯的眼神才发现自己右手正压着坐在自己床侧那白衣阁主的左肩,蔺晨并未动弹,只是似乎屏着一口气。飞流惊恐的将手收回,有苏哥哥,有蔺晨哥哥,有琅琊山伯劳的叫声,现实在他脑中愈发清晰。这是琅琊阁,不是东瀛。

“小飞流是做噩梦了吧?”琅琊阁阁主绵长的吐出一口气,俯着身子压低了声线探问着少年,也许是许久未言,蔺晨的声音带了些沙哑,不似平时那般轻佻。他眸色沉沉,揽了袖子拿手背去探飞流的额头。

“害怕……”飞流的嗓音里还带了些病气。

“好多了,只是这碗药洒了,得再去倒碗来。”蔺晨将欲起身,却是一阵眩晕,他跌坐了回去掩着口一阵轻咳。方才飞流梦中受惊,掌风自是下意识里拼劲全力袭去,这一股郁结于胸的气是断然要使出去的,梅长苏看着蔺晨是硬生生的接下这一掌,换做是旁人这一掌非得打得登时重伤过去,这位蔺少阁主却是还能不惊于色。只是虽是内力深厚但牢牢挨了一掌没有说不郁结难过的,蔺晨抓着楠木茶几一角泛白了骨节,掩着脸剧烈的咳嗽着。

飞流看起来快哭了,他拧着眉头嘟着嘴焦急的看着屋内的一众人等,却没人多言语,他虽不知轻重,但是经验得来他要免不了被蔺晨一通乱追调笑扯着他的衣襟把他关在小黑屋里再用新街上的糕点故意在窗口诱惑他。直到一串爽朗而熟悉的笑声代替了咳嗽之声,兀自在整个房间里响斥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看起来小飞流恢复的不错嘛!还是我的招牌响啊~”无需多想,自是那风流潇洒,拓拔不羁的琅琊阁阁主蔺晨,若不是脸色微显苍白,这位眼中带笑的公子哥似乎又换上了往日的那风采,风流潇洒的又扬起一串的舒朗笑意,探手便是往飞流的脸上捏了一爪,“小飞流一病好就知道欺负你蔺晨哥哥,看等你全好了蔺晨哥哥怎么收拾你!”

飞流方才还是气急,这又被脸上捏了一把更是转为羞恼,然而却是蔺晨这伸手一摸让飞流察觉到蔺晨掌心的温热。风寒并未痊愈,飞流只觉那一抹温热像是第一次跳上琅琊山那一棵高耸的樟树那般新奇而令人缱绻,便是满脸的喜悦与贪恋,抓过蔺晨的手贴上自己脸颊。

少年的脸颊,蔺晨一只手就抚住了。他凝着飞流漆黑如夜的瞳孔,虽是还尚存些病倦,但已几乎是往日里无异,此时更是因为享受着满足的暖意而炯炯。而蔺晨目若朗星,见飞流好转,更是神情和光同尘,再难察觉久日未眠的倦怠。

他与梅长苏将飞流于东瀛捡回来也已过去三年有余,自是觉得已将当日飞流被药物摧残的身子调整的与别的孩童无异,这次风寒,怕是勾带出了当年灵术未除的残余。蔺晨虽已是言笑晏晏,那笑容中还一如既往带了几分轻薄味道,心中却是如被那鸽喙啄了个遍。他永远忘记不了当年捡来飞流时那个瘦弱的孩子在街头冻的瑟瑟发抖的情形,他一眼便看出少年眼中冷傲孤清却不得不因为寒冷与饥饿而微醺上的朦胧水汽,费了许久的劲还几乎如今日一般被少年狠狠的打上几下才近了少年的身侧。那日蔺晨便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要和这孩子周旋上了,一边解下自己的外衫把还小个儿不少的飞流圈进怀里。

没事的,乖。

往事重萦,蔺晨敛了敛眼底的些许凄然,那缕凄然也是瞬时而过,怕是连一旁的众人也并未察觉,而更无须言飞流眼中的蔺晨似是永远眼笑眉飞的,便是觉得蔺晨哥哥想必是不生他的气了,眉头也舒开了。蔺晨见他欢乐,索性两只手左右贴上飞流的脸,逗得飞流在他的掌心“咯咯咯”的笑着。

“飞流,你放心便是了,”蔺晨低缓轻吟,沉沉徐道,他眼中自有万千星辰,将坠于少年眸中的墨黑天幕,“有你蔺晨哥哥在,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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