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因会再次远航,艾德里安会再次被轰成碎片,我和你会再次在睡在科西嘉的星空下,我会再次来到布鲁日,再次爱上伊娃,再次失恋,你会再次读到这封信,太阳会再次变得冰冷。尼采的留声机唱片播放结束时,为了无穷无尽的永恒真理,撒旦会再次演奏它。”

【悲惨世界】【E\R】【安灼拉\格朗泰尔】格朗泰尔与安灼拉的X次碰面(一)

写了X的原因是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挖下去也不知道会遇见几次几个场合

而且看了下word的时间是去年11月……

果然是没有下文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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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朗泰尔对法国文化的热爱几乎超出所有人的认识与理解能力,却说实话他没有去过与现在的自己隔了一个海峡的那个国度,没拜访过埃夫尔铁塔也没经过凯旋门的巍峨,但如果谈起法国的历史或者任何文化理论常识,所有的人都会指一指顶着一头黑色浓密发卷儿的格朗泰尔,“那个幻想自己生存在19世纪巴黎的人”,朋友们这样私底下喊过他,大多时候就会有一本相当厚度的雨果文集砸了过来。“格朗泰尔你可以带着那本《悲惨世界》去闹革命,谁要是冲上了街垒你就用那本书砸死他。”对于这样的玩笑那个家伙就只会一笑置之,格朗泰尔的桌子上很难找到教科书的身影,却总是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诗集参差不齐的码在那里,看起来还真就像是一个小型的街垒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安灼拉。

安灼拉年轻,金发,修长,脸上似乎总带着一种过于冷漠的感情,也许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仿佛没有什么他关心的事。格朗泰尔第一次看到他走进教室随便捡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那是个冬天,他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金色的发尾懒散的落在他白皙的后颈上。教室里的空气闷闷的,而安灼拉走进教室的时候顺手带入一丝冷风,却只是这一丝冷风就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格朗泰尔也不例外,却又有点例外,因为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盯着那个有点耀眼的家伙有了的时间有点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节课。

 

管他呢,格朗泰尔这样想,这节课本来就没有什么吸引力。他舒展开自己的身子,“啪”的把书本一合,索性靠在椅背上继续端详那位面无表情的人。格朗泰尔觉得安灼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却仿佛就存在于自己的某本书里一样,有点像是……某个革命青年。他发现自己仿佛找对了形容词,便越看安灼拉越觉得看到了端着枪一脸坚毅的领袖,枪口绽放的火光将他的金发辉映的更加耀眼,年轻的神祗,高尚的民主主义战士,流血与伤口是刻在他肌肤上的勋章。

 

这是第一次,第二次的时候少了很多诗情画意。格朗泰尔正顶着一头乱毛时不时的从图书馆的书架抽下各种各样的书,怀里的书堆得越来越高直至堆的高过了自己的脑袋。他有点焦躁,临时抽考近在眼前,而对于这一堆完全没有兴趣的东西想要静下心来看简直就是折磨。格朗泰尔翻了个白眼,踮起脚从最高的一层抽出一本估计有将近一千多页的书,顺带抽出的灰尘差点掉进他的眼睛里。

 

他摸索着向着座位的方向走去,高高的书挡住了他的视线,却突然余光瞄到了一团金灿灿的东西,格朗泰尔停下脚步,却看见那个叫做安灼拉的人靠着书架坐在地上,修长的双腿伸展着挡住了自己的路,而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阅读世界里,格朗泰尔端着书的手有点酸,他轻轻咳了一声,后者才迷茫而慢慢的从书中抬起头来。说起来格朗泰尔这是第一次认真的看他的正脸,回想起那节课他盯着安灼拉的后脑勺一整节课几乎都可以数出那金毛打了多少卷,而现在看见那个人抬起头来,湛蓝的眼睛凝视着自己,高挺的鼻梁和仿佛如同云石雕像一般的棱角,格朗泰尔很明显的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抛弃了自己几秒,然后他挑了挑眉毛,用眼神划了一个弧线,从自己这头划向那双腿的另一边。

 

“你允许吗?”

“……哦,”安灼拉恍然大悟一般收起自己的腿站了起来,格朗泰尔这才注意到年轻的“革命青年”比自己高出了一点,他看见安灼拉的蓝眼睛扫了自己怀里所有书的书脊一圈,然后给出了一个抱歉的笑,但是那笑容仿佛也只是格朗泰尔自己看错了一般,还没有完全绽放开就已经消失了。

 

很快连安灼拉也消失在书架后,剩下格朗泰尔一个人还站在原地,书压着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但是他似乎都没有察觉。

 

第三次格朗泰尔已经睡了半节课,他把教科书立在桌上然后趴了下去,以前的课上他总是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但是昨晚他熬夜打了通关,于是只想好好的睡一觉补个眠。梦里他行走在19世纪初期的巴黎街道上,大革命的火光还没有完全熄灭,星星点点的依旧尚存在民众的眼睛里,他看见坍圮的街垒,破桌子破椅子,砸坏了的钢琴,还有完全看不出先前是什么的木板,零碎的散在地上。也许是楼梯,被学生们砍下来随意拼凑,又或许是门板窗橼,被枪炮轰击得掉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有什么戳了戳自己的后背,格朗泰尔下意识的觉得是一把长枪,这在这个年代一点也不会觉得陌生,或许甚至可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革命,起义,鲜血和子弹,生命和挽歌,雨水不知道已经冲刷走多少革命者的灵魂。他环顾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格朗泰尔僵直了后背,他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似乎就这样结束了,当死亡真正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什么无所惧怕心无旁骛都是骗人的说辞,自己绝对没有那么高尚。

 

又戳了戳,格朗泰尔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缓慢的转过身去,却看见只是安灼拉在自己的背后,他的指尖握着一支笔,还悬在半空中,但是无需置疑戳着自己的后背的不是什么长枪而就是这只钢笔。安灼拉没有什么表情,却只是凝视着自己,他围着一条灰蓝色的围巾,遮住了他瘦削的下巴,脸看上去有点苍白,或许是围巾的颜色映衬的缘故。格朗泰尔有点疑惑,却只见安灼拉用眼神指了指前方格朗泰尔的身后,金发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洒了一圈光点。

 

格朗泰尔随着安灼拉的目光转回身去,却看见那个身形有点瘦小的老师正抱着双臂看着自己,而先前竖在那里的教科书很适时的“啪叽”一声倒了下来,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回响着萦绕着余音。

 

“Grantaire, tu es incapable de croire, de penser, devouloir, de vivre, et de mourir.”

(格朗泰尔,你啥也不能,信仰,思想,志愿,生,死,你全不能。)

 

老师摇着头,把格朗泰尔桌上瘫倒的书重新立了起来,才发现那本书是上节课的,根本不是这节课的法语课本。

 

而格朗泰尔回过头瞥了一眼安灼拉,金发青年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肘支在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格朗泰尔相信安灼拉听懂了老师的这句埋怨,因为他挑起了一边眉毛斜睨着自己,但很快只是晃了晃笔,收回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书上。

 

“Tu verras.”

(等着瞧吧。)

 

格朗泰尔嘟囔了一句,了无趣味的靠回自己的座椅上,他的法语远比老师认为的要好得多,也许好过这个教室里的所有的人,至少格朗泰尔曾经这么认为过。

 

安灼拉仿佛看出了格朗泰尔上了法语课的缘故也许只是因为从上节课睡到现在而错过了下课。老师略带催眠意味的声音又再次在教室里响了起来,他把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绝不是什么法语课本,安灼拉在第一次拿到法语课本的时候只是翻了一圈就决定让它好好的呆在书架上吧——却发现先于自己在图书馆借过这本书的人用铅笔在书页的空白地方写下了密密的一小排字,有点被抹糊了的样子,滴上了水晕开了一般,但是还算可以看清楚其中两行。安灼拉眯细了眼睛,他低下他那颗庄严的头,辨识着那一排可以说是龙飞凤舞的字迹。

 

Je ne regarderai ni l'or du soir qui tombe, ni lesvoiles au loin descendant vers Harfleur,

(我不凝望那金色落日的辉煌,也不远眺驶向阿尔弗港湾的风帆,)

 

安灼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提起了笔,在这两行模糊的字迹后面加上诗的最后两句。他的字如同他的人一样正直而庄重,工整而和原本的两排产生着鲜明的对比。他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长气,无意识的抬了抬头却发现坐在自己位置之前的那个人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已经再一次栽在了桌子上,看上去已经又睡着了。

 

Et quand j'arriverai, je mettrai sur ta tombe, unbouquet de houx vert et de bruyère en fleur.
(到达时,我将在你的墓旁,放一束翠绿的冬青,和一把盛开的欧士南。)

 

*雨果,《明日清晨》,Demain, dès l'au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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