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因会再次远航,艾德里安会再次被轰成碎片,我和你会再次在睡在科西嘉的星空下,我会再次来到布鲁日,再次爱上伊娃,再次失恋,你会再次读到这封信,太阳会再次变得冰冷。尼采的留声机唱片播放结束时,为了无穷无尽的永恒真理,撒旦会再次演奏它。”

【楼诚衍生】【黄赵】方向(黄志雄/赵启平)

深深的陷在倒时差和回到工作的低气压负能量中……

于是写的更短更简单了

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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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的飞机冗长的像是在经历一场现代酷刑,黄志雄仰着脖子望着飞机客舱的天花板,一道一道的,嵌着一排排阅读灯时明时暗,他搞不明白已经飞了多久了,也许一两个小时,也许三四个小时,他没有记得起飞的时间,于是手表成了毫无用途的摆设,把他几乎是和这看起来永难结束的飞行拷在了一起。他数完了视野可及的范围内所有天花板纹路的数量,于是他开始思考马赛的餐馆该选用什么样的桌布,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他已经把那家餐馆卖了,于是选用什么桌布或是窗帘或是床单都与他毫无瓜葛,黄志雄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神总是迷茫的,失焦,如同一潭死去了的池水,如同一头失散了的麋鹿,这是酒精和烟草的缘故,赵启平总是这样解释,说起这些话的时候那位年轻的医生总是会把手覆上去,他说黄志雄的眼睛是温热的,这至少说明你还没死。年轻的医生说完就大笑起来,赵启平笑起来的时候黄志雄觉得整个宇宙的恒星都在这个人的眼里。

兴许那儿不再会是餐馆了也说不准,裹在大衣里的男人沮丧的结束了关于餐馆的念头。他开始想万宝路烟嘴的味道,以及酒精,烈口的,或者是清冽的,都行。身处这个人口密度巨大而封闭的空间里让他不适的动了动身子,他听着耳畔持续无间断的引擎轰鸣,黄志雄想起以前看到的那些个旅客打开了紧急逃生舱门的新闻,他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那些旅客表示理解。

他侧过脸去看赵启平,睡没睡着黄志雄不知道,只是看他颌着眼靠在座位里,怀里抱着那个飞机上配给旅客的小白枕头。赵启平和黄志雄都是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赵启平和他换了个位置,于是黄志雄坐的是靠近走廊的这一边座位。这一边还好,不走人的时候他还可以略微把腿往通道上侧一侧,而赵启平的长腿正交叠着挤在座位与前一座的靠背之间,看起来尴尬且不自然。赵启平说狭小的空间对黄志雄心理不好,压抑、沉闷,容易引起一大堆黄志雄听不懂的医学术语,愣是插着缝挤进了靠窗的位置好把过道留给了黄志雄,黄志雄提议各坐几个小时然后换一换,却没想着赵启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弄得黄志雄不好叫他。

黄志雄从来没想到回国,从当年的小城里背井离乡出来的时候他就没有起过这个想法,而自然另一方面是自己对法国生活设想的过于美好,忽略了过程的残酷与不可靠性而导致结果的大相径庭。从伊拉克回来后他就更没有想过回国,直到遇上了赵启平。回国的念头是赵启平的,他说起的时候自己和现在僵硬在椅子里的情况差不了多少,那晚他们在吃一家极其让人记忆深刻——不好的方面——的餐馆,黄志雄在人多的地方都有点莫名的恐慌,他看着坐在对面的赵启平拧紧了他好看的眉宇,然后缓慢的放下了刀叉。

不过回国自然不会仅因为是想念美味的中国菜而已,黄志雄知道赵启平在给他联系关于治疗PTSD以及戒断烟酒瘾的医院和专家。他曾在一个早睡的夜晚无意间于睡梦间听见赵启平在客厅里打电话,恍恍惚惚提到了关于这些事的字眼,有些甚至是英文。他向来浅眠,他听见赵启平最终是挂了电话,然后刻意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拉开被子躺了下来,靠着他的背脊泄漏出一声叹息。

于是生活突然似乎是突然有了方向似的,该走想哪儿,该怎么走,都如同消散了迷雾的森林,路径都清晰可循。黄志雄觉得自己在温州的时候想来法国,来了法国之后想要法国国籍,为了法国国籍他想要去参军,参了军拿到法国国籍之后他想要烟和酒,而烟和酒是一个死死的句号,把他扣死了,困在烟圈里瓶口中往哪儿走都回回到原点。黄志雄以一种细微的力度挺了挺他快要和硬直的座椅融合在一起的背脊,他想要伸直胳膊略微伸一个懒腰,却不想手肘碰到了赵启平于睡梦里不经意侧向自己这侧的肩膀,医生醒了,他慢慢的睁开眼睛,还带着些疲惫与漫长睡眠后遗留下的迷蒙的雾气。赵启平看着黄志雄窘迫而抱歉的表情,然后微笑着伸长手,舒展开一个放肆却放松的懒腰,随后自然的用掌心覆上了黄志雄的手背。赵启平的掌心是微热的,黄志雄觉得也许就是以前医生提到过的他眼眸的那种温度。

黄志雄觉得赵启平如同耀眼的启明星,一条救生的绳索,和自己的人生轨迹是格格不入的,甚至可以说是相背,但是自己却毫无悖论可言的需要他,而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完全是因为他那救死扶伤的职业,或是自己那些要命的毛病。他朝着初醒的年轻医生摆了个不常在他脸上出现的微笑,拉直了唇线,眯起了那双疲惫却温和的眼睛,眼角折出了几条细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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