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因会再次远航,艾德里安会再次被轰成碎片,我和你会再次在睡在科西嘉的星空下,我会再次来到布鲁日,再次爱上伊娃,再次失恋,你会再次读到这封信,太阳会再次变得冰冷。尼采的留声机唱片播放结束时,为了无穷无尽的永恒真理,撒旦会再次演奏它。”

【楼诚】【伪装者】银杏

完了,第一篇楼诚感觉就很糟糕…仓促又似乎不知道在写啥…

一个毫无情节的段子【短平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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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馆一年四季从不缺少景致,晌春时节植了一园子的垂丝海棠,墙垣角院深处还有几株白玉兰,当年说是市政厅兴修绿化,余了些派了辆车特地给明公馆送来,大姐看了觉得高洁清雅,便种在了院子里,不知道是打理得好还是如市政厅所说“明家向来风水不坏”,第二年这几枝白玉兰就不孚众望的开出不少玉石白的花骨朵。

仲夏是过于烦热的,大姐便命令阿香把牡丹都摆进内舍里。明家养牡丹自有一套,花也开得极为茂盛,朵朵如同浓郁的朝云团团坠在廊下。不过自然每年总有几朵捱不过上海夏天难免暑热的气节,明镜便会挑了个雨后的日子,剪了那些残败的枯枝,埋进了后院短垣下的旧泥里。

明公馆的银杏是明台嚷着要种的,一年深秋明台趁着学校里闹流感放了假,拖着大姐去了趟西安,大姐拜了终南山下古观音禅寺祈求家宅平安国泰民顺,明台看着院里那株千年古银杏树愣神,回了家就硬是嚷着要在家里种。大姐拗不过他,让明楼和阿诚在后院草坪旁的一条小路边种了一排,于是明公馆连带着入冬的那些许泠冽时日,都似乎并未如诗句中常言的那般萧索。一去经年,每逢十一月下旬也是年年亭亭如盖一地锦绣。

明楼正坐在这片灿金色中,拿了本《论自然主义的经济学》在看。阿香陪了大姐去苏州收货,明台一大清早就约了在上海的几个同学,说是去看新上映的电影,还要去那家新开的俱乐部尝尝新式的甜点。阿诚拦不住,明台连车都要开去,也幸好明楼今日并没有什么事务要忙,他摆摆手算是默认了,阿诚便不再阻拦。明楼看着阿诚哀怨的看了自己一眼,应是在怪自己的缘故、今日多半要走路去上班,明楼便顺势把阿诚挂在手臂上的外套取了下来,“你也索性别去了,”他把阿诚的大衣重新挂好,“算是给你放假。”

“这算是哪门子的假,”于是现在明楼从那本期刊里抬起眼睛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看起来并不怎么享受“假期”的阿诚,后者几乎是要将那本书看穿再把眼神变成两发子弹打进明楼的胸膛里。这想法自然是早已察觉的,明楼不以为然的翻了一页,他很喜欢看着被戏弄后略显嗔怒的阿诚,和小时候明台在他身上成功实施了恶作剧一样,大哥总是那个在心底默默偷笑的人——虽然往往事后是明台挨上一顿打。

“我明长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给人放假的,”明楼合上书,拾了方才落在茶几上的一片银杏,叶片微微卷了点边儿,明楼把它夹进书里,轻柔而小心地用指腹抚平。

“你要是诚心想给我放假,就应该让我随便干什么去,”阿诚委屈道,“不涨工资也就算了,连假都不放,还给不给人活了。”

“你啊不知足,”明楼不以为意,他几乎是在微笑着的,他的微笑常常带着官方性而让人觉得情绪不明,但是阿诚知道现在对面对坐着的只是他的大哥,笑容是温煦的,如现在拿捏在明楼指尖赏玩的那盏青瓷,吟沉着一杯温吞的茶水,饮下只会让人徒增暖意。

“我知道,身处这样的年代能像这样好好喝一杯就已经来之不易,”阿诚的眼神柔和起来,“更不用说是我们这样的人。我知道,我和你开玩笑呢。”

明楼抿嘴微笑:“你要是真想出去转转,下个月兴许能让你去北平玩一趟。”

“我自己去吗!”阿诚像是意外得了什么奖赏的孩子,他前倾着身子凑着明楼面前,他可以感受到微冷的秋风卷着些许泥土的清新与银杏微甘的气息拂到他的脸上,又有着青瓷茶盏里袅袅的暖曛,阿诚有恍惚的错觉自己和明楼并不处于激流回旋的上海滩,而也许是当年的巴黎,那个他从学校那里偷来的下午,他曾从房东夫人那里学来了煮茶的技巧,成果意外的令人惊奇,明楼那个下午和他坐在图书馆窗台前翻着拉丁语的经济学论著,阿诚的拉丁语不好,于是明楼念给他的语句渐行渐远像是飘渺于云端的虚无柔和,阿诚觉得也许是因为夕阳也也许是久日的疲惫,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枕着的那人,刻意放轻了的气声如同极其舒适的薄毯,将阿诚整个人包裹其中。

明楼只套了那件灰色的薄开衫,他的手腕裸露在空气中,纤细,却其实比任何人都更为有力。阿诚看着对方用一种十分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而明楼却已把书放在了一边,有几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在桌上,他没有拂去,于是阿诚拾了一片,修长的手指拿捏着银杏细细的梗,有一下没一下的旋转着。他迎上年长人的目光,但却只是稍纵片刻,年轻的晚辈眨眨眼,蝶翼似的长睫毛似仓促地闪躲。

明楼的笑意更为明显。

“怎么说,想吃独食啊,”他似怒气上浮般加重了尾音的顿挫,语调间却是昂扬的笑意,“难得大姐明台他们都不在家,阿诚啊,你一定要和我争辩这个?”

阿诚一如既往稳重而中规中矩的系着领带套着厚呢外套,靠在白漆凉椅里没好气的一笑,看起来像是任意一个平凡的富家子弟,也许只有明楼知道阿诚依旧可以在下一秒掏枪把敌人射杀,然后再放下枪来,和自己对坐饮尽杯中的清茶。明楼见过那样的阿诚,他见的太多,多到他觉得有点愧疚。

“上海不平静,今日我们这样悠闲地坐着,似乎还真的是难得,76号的人没出什么事,日本人那里也一时不需要我们插手,今天倒是连市政厅也不找你,门前冷落啊!明长官,您不至于垂翼暴鳞了吧?”阿诚端倪着明楼,后者依然用一种温和的目光,回应着阿诚的视线。阿诚说完自己便笑了,他想起那些隐居于深山不谙朝堂中事的侠士,也许等这一切过去,也和明楼做个如此的闲云野鹤。阿诚再次想到巴黎,不过他知道距离这个愿景还有些许年的距离,而不论是对方或自己,都不足信心可以活到那个时节。

“也许这乱世之中,若是能做一平民百姓,或许还更为幸福一些。”阿诚靠在椅子里,他看见有几片银杏似乎是落在明楼的背上,却有一片不偏不倚,正巧枕在了他的肩头。兴许是往日里敏感惯了,明楼眉头微紧,他转头而视,未料想到不过是落叶一枚罢了,他低头无奈一笑,信手拂去,鹅黄的落叶蹁跹而落。

“‘天色黑了下来,大地和天空都显得朦朦胧胧的,而我们不能说出我们正走向什么所在’,”明楼用他惯用的语调,而目光微微失神,远溯着凋零的几篇残叶。他看起来年轻却沧桑,矫健却疲惫,他的眉心似乎有永远无法释怀的结,连他微笑时都难免蹙起。

如此多年,阿诚已经习惯于压抑心中在此时往往会侵蚀而来的啮噬感。

“掉书袋,”他扭开头刻意而讽刺地说,明楼的话不是问题,但是他也无法作答,“没事别读那些没用的。”

“‘深入研读经典不会使人变好或变坏,也不回使公民变得更有用或更有害。西方经典的全部意义在于使人善用自己的孤独,这一孤独的最终形式是一个人和自己死亡的相遇。’”

他眼角的余光可见明楼正看着自己,而眼神无法明确。

阿诚看见银杏的叶还是落了许多,他总是觉得奇怪的,似乎这种植物总是在一夜之间悉数焯染成橙黄的色调,然后又在第一阵秋末入冬的风里凋落。然而仅这短促的两般也足够人为之倾慕不已,而成为这秋冬萧瑟凌冽的气节里令世人一惊的风景。平日里谁去注意这些树呢?绿的既不明显也不苍翠,零零落落的,不过尔尔。他看着明楼依然目视着不知何处的景物,秋日里的天色总是清灰的,前几日还有连绵的雨,至今日才方方有一些停止的样子。

阿诚突然反应过来明楼不过是着了一件薄薄的毛衫,他没有打领带,但是衬衫依旧是一尘不染挺括的穿着,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兄长,一位朋友,而阿诚明白这位兄长更多是一位同僚。

一位……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

“你冷吗?”停了秋雨,温度今日骤然降了。阿诚探了身子轻声的问。

明楼转回头,看起来像是从一场漫长的睡眠中苏醒过来,他温和的微笑着,将手中拿捏的茶盏微微平举。阿诚能感受到清茶氤氲而起的茶香和暖意。

“有青瓷暖茶在呢,不冷。”


2015-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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